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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寧朗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曹景柯坐在沙发上,不知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彷彿不曾变换过姿势,似一尊石像,动也不动。那么大的屋子,也不开一盏灯,就这样让黑夜笼罩着,只是默默重覆抽烟的动作,一根接着一根,抽完了就直接扔在地上,在光亮的皮鞋边堆满了烟头。

空气中只剩下呛人的烟草味,烟雾厚厚地堆叠,将视线完全模糊了。他戒烟有三年了,就因为汤寧朗说不喜欢,他再也没有抽过一口,就连在外面应酬也不肯浅嚐,就怕沾上了一丝半点味道让汤寧朗不高兴,可现在哪怕他抽数天数夜的烟,都没有人会抱怨了。

眼前是一张张印着青年笑脸的海报,那么多,那么温暖,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曹景柯突然站起身,指间还夹着一根冒着烟丝的菸,脚步不稳地走到墙前其中一张海报面前,像是胶着一般静静凝望,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这样又站了数十分鐘,直到手中的烟要烧尽了,手指被烫着了,才让他整个人如梦初醒般浑身一震,像是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青年已经不在了。

他彷彿变成一头暴怒的野兽,双手开始疯狂地撕毁墙上的海报,将面前一张张让他着迷的脸容撕开成两半,把抽屉里私藏着的各类照片都翻出来扔掉,就好像要将自己在这些岁月里累积的情感撕碎一般,撕了,就不存在了,就不用这么痛苦。

汤寧朗要分手,选择了彻底消失的方法,关了电话,也不露面,让谁也找不到他。这个任性的青年,为了要和他分手,真的甚么也不顾了。

这种决绝果断和不留馀情的态度,才是最伤人的。

在完全失去联系前,汤寧朗其实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用的还是没有来电显示的号码,一开口只是迟疑地问道:「你手机打不通,我还以为……你没事就好。」

「汤汤……」曹景柯怔怔地喊,随后愤怒又焦躁起来,「汤汤,你回家!」

汤寧朗安静了半分鐘,隔着电话看不到表情,这种安静只让人更加心寒,只听他低着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曹景柯怒道:「我答应你分手了吗?」

「是我要分的,你不答应也没用,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汤寧朗稍微提高了声线,好像因为对方的拒绝而有些许激动,「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我留在你家的东西,我不回来拿了,你都扔了吧。」

「不许掛我电话,把话说清楚!」

「你要我说甚么呢,曹先生?」汤寧朗苦笑了声,显然不想多谈,「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误打误撞走到了一块,到底还是相差了这么多。或者是我一直故意视而不见,才导致我到今日才看清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当我配不上你好了……我不想讨厌你,但是我不认同你,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的感觉是甚么吗?就好像,我一个人登上了月球。」

「甚么东西,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甚么。」曹景柯脸色铁青,情绪紊乱,此时甚么也听不进去。

「不懂不懂,你没有一次听懂我的话,所以我们才走不下去!」这一句已接近叫喊的声量,颇有些歇斯底里的态势,只是瞬间又平静下来,「我曾经也以为你爱我就可以了,我也试过强迫自己两眼不闻天下事,我试了,但是不行,根本不行!我认为对的事,你加以谴责;我认为不对的事,你大肆讚扬;你看不过我的所作所为,我也看不过你的当权嘴脸。我们……」

「就因为那些狗屁政见不一样你就要和我分?」

「不,这不是政见,这是是非对错!曹先生,我无法为了爱你,而将自己变成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走到今天,已经够了,我们就这样吧,这两年我过得很开心,我也挺捨不得你的,谢谢你爱我……」

「住口!」曹景柯冷声打断,浑身都因发怒而颤抖,「你当我是甚么?喜欢就凑上来,不高兴就踹开?」

汤寧朗静默片刻,只搁下一句:「随便你怎么想吧,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顿了顿,彷彿有些心急地喘了下,又道:「曹先生,我们不要联络了吧,你不要找我了。」

决绝的话一落下,通话就同时断了。曹景柯不曾想过一直以来那么依靠自己的青年,说分手时竟是比谁都要果断乾脆,过去两年的感情说丢掉就丢掉,他忽然发现自己深爱着的枕边人,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可是,汤寧朗之于自己,是已经和生命差不多重量的东西。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要疯掉了,不明白前一天还安安静静地倚在自己怀里睡的恋人,转头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几天了,不知往哪里去了,怎么找也不找不到,走得销声匿跡,断得乾乾净净。

他狠狠地撕去墙上的明星海报,那全是他的珍藏品,由单方面的迷恋到相爱的甜蜜,汤寧朗早就是他戒不掉的癮,如今这么一张张撕了,难道也能把自己的情感撕下来吗?

不能接受,他绝不能接受。

当手尖触及一张大海报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脚下,堆满了一地的纸碎,墙壁黏着要掉不掉的纸张残角,彷彿遭受了打劫一般,无一处完好。眼前是掛在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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