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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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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点了鎏金铜制竹枝灯,明晃晃一片。

李椹手里拿了坛北地烈酒,望着沉沉的月色出神,听见脚步,头也不回的嗤笑:“怀珏,你为什么要推一个废人上位?你没听孙太医说吗,若是年底寒气不去,朕往后连坐立都不能,是要躺一辈子的。”

江陈瞧着他颓废背影,闭了闭眼,忽而往前一步,低喝了声:“起来!”

声音虽低,却带着凛冽的寒气,让李椹拿酒的手顿了顿。他又要笑,只还未出声,却被面前的男子拎着衣领,拖下了轮椅。

门外的内侍看见这情景,已是六神无主,江首辅拽的,这可是龙袍啊!

江陈却浑不在意,他将李椹拖进雨幕中,一扔,沉声道:“李椹,站起来,今日你若站不起来,你我再无昔年情谊。”

李椹双眼发红,想起了幼时光景。

那时他是大周最顽劣的皇子,初见这位叫江陈的伴读便不太满意。他蓄意捉弄于他,却万没料到,这人胆子可大,竟将他这皇家最得宠的皇子揍了一顿,两人都下了狠手,鼻青脸肿,却也是不打不相识。后来他自请缨,去了北地战场,几年间纵横驰骋,是大周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只风云难料,京中突变,江家被打入地狱,而他也在北戎之战中陷入包围,被俘入敌营。

北戎这几年恨毒了这位攻城略地的少年将军,生生挖出了他的膝盖骨。

那时连他的父皇都放弃了他,是江陈千里走单骑,跨三山二十四关卡,一柄长刀卷了刃,出现在他面前。

他将他用粗布裹在背上,声音坚定,他说:“阿椹,跟我回家。”

他们一路从北地的风雪里走出来,流出的血交汇在一处,早已分不清是谁的。

如今连他也要放弃他了吗?

李椹忽而发笑,他扶着雕龙抱柱,试着站起来。腿上钻心的疼,一点力也用不上,刚抬起身子,又啪一声跌进雨水中。

当年于万人中斩杀敌军将领的少年将军,如今连站都站不起来,多么可笑啊。

他咬着牙,额上青筋浮现,试了一次又一次。

江陈眉目沉凝,只隔着雨幕,瞧他一次又一次跌倒再爬起。

最后一次,李椹扶着抱柱,堪堪站了片刻,又往下倒下,却轻笑着道了句:“这也算是站起来一回吧。”

“算!”

江陈郑重的声音透过雨幕,让李椹勾了唇角。

他招手,让候着的内侍将人抬进去,唤了御医来,自己却并未进养心殿,转身又走进了雨幕中。

他去偏殿换了身干净衣衫,撑了把油纸伞,却不挑灯,独自一人,沉默着往宫外而去。

天幕黑沉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

江陈走在这官道上,只觉得孤寒。这么些年,所有人都面目全非。

刚出宫门,却见在这黑沉沉一片中,一辆马车挂着气死风灯,竹帘打起,映出少女柔媚的脸,她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照亮了这暗夜里的路。

她说:“大人,我寻你归家。”

只未料到,归来时会是那……

音音是酉时末出的门,彼时天已黑透,响着滚滚闷雷。

近来每逢江陈晚归,她时常会去宫门口亦或内阁等他归家,提着暖黄的风灯,给他备一件氅衣。温柔乖顺的紧,仿似一刻也离不得他。

马车辚辚,在这雨夜里分外入耳,拐过安顺街时,陡然停顿了一瞬,车夫的声音不耐的紧,喝道:“哪个不长眼的,我们首辅府的马车也敢拦。”

音音掀开一角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在看清那车边半跪着的妇人时,愣了一瞬。

马车旁洒了一地的鱼鲜,竹篾担子侧翻在地,圆润的妇人将身侧的幼童往身后一拽,一壁捡拾鲜鱼,一壁连连躬身:“对不住对不住,不慎打翻了担子,阻了老爷的路。这就收拾好,您稍待,您稍待。”

她说着手忙脚乱,往竹篾里划拉鲜鱼,忽而听到清脆的女声喊:“胖婶!”

妇人抬起脸,打量着窗口探出脸的小姑娘,愣怔了一瞬,拍手道:“哎呦,你不是那日官船上的小后生?怎得是个姑娘”

那日有个朗月般的公子哥,给她塞了银子,要她一路照应个年轻后生。只是没料到,这后生竟劳动了官船,还是个姑娘,只如今一看便知身份不简单,当下也不敢再问。

音音望着这满地鱼鲜,想来胖婶应是江边打渔人家,从东市坊收摊归来,不甚路上滑了脚。她将车门前的珠帘打起,撑着油纸伞,探出半个身子,问:“婶子,这天黑路滑的,家中夫婿不来接应一二吗?要不要我派个人送你归家?”

胖婶搓搓手,叹息:“我家那酒鬼,早没了,现下家里就我们娘俩。”顿了顿,又爽朗道:“不碍事,婶子水性好的很,打渔的一把好手,家里不用男人。”

音音没再说什么,只让人帮着将鱼鲜收起,目送娘俩归去。

江边打渔的好手,水性好的很,她想起胖婶的几句话,笑着摇摇头,忽而顿住,掀帘问:“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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