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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家属院 第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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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

这在他们小县城是很少见的,因为学校明令禁止教师身上佩戴任何首饰。

他听见楼梯拐角口的两个低语女声,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姑姑你就放心先回去吧,让爷爷也早点回去,我上个学你们这么一大堆人来送,这里又不是幼儿园。你们去陪妈妈吧,她生前最喜欢热闹。”年轻而又坚毅的语气透着不容拒绝。

另一个成熟的女声似乎在她面颊边上耳语着什么,单星回听不清,只听那个年轻的女声清脆坚定地应答道:“of urse。”

流利地道的美式发音,和英语磁带广播出来的一模一样。

两人似乎对什么达成了一致的约定,这才从楼梯拐角处彻底露出了身子。

单星回从来没想过,有一个女生能漂亮得和商店里的洋瓷娃娃一样。

她穿着黑色的丝绒齐膝连衣裙,袖口是精致熨烫齐整的蕾丝花边,肌肤白得像雪一样,眉目间仿佛刻着挥散不去的忧愁,可能是因为生得太白,身上黑色素过少,就连头发都泛着些微的棕咖,并不是纯黑。齐肩的发不长不短,披散在肩头,发顶别着两瓣乳白的珍珠发卡。胸口那朵洁白暗含被悲伤的绢花,将她通身幽冷的气质升华得尤为凄怆醒目。

她看样子像是刚哭过不久,眼角还坠着残泪。

单星回目光游移,再一瞥女生身边立着的雍容妇女,忽然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中年贵妇揽过女生,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吻,示意班主任木如洁不用相送便扬长而去。

少女扶着掉了漆的铁皮栏杆走了上来,目光不再忧伤,将视线对上单星回,指着他说:“老师,把我和他排成同桌。”

她像一个高贵自信的公主,优雅地发号命令,仿佛与生俱来就会这种自然而然的施令口吻。

她的手指轻轻一点,像是世间最好的猎人挥洒出网,撅摄捕猎住了单星回一整个灵魂。

那份自信,不容质疑到连班主任木如洁都下意识、没有犹疑地回答:“好。”

“爸,你觉不觉得沈岁进的姑姑有几分眼熟?”

新同桌的大名叫沈岁进。

“你说呢?”单琮容载着儿子回家,插班第一堂课,单星回在里头上课,他被学校的老师缠着开小讲座,一群愣头青也不知道给他沏一杯茶水解解渴。

“我觉得眼熟才问你。”

到了晚上七点,单琮容打开电视,喊单星回来看新闻联播。

敲了敲电视屏幕,指节撞击玻璃发出清脆的铛铛声,指着屏幕上一位女士的特写镜头道:“白天你不是说觉得沈岁进的姑姑眼熟吗,喏,天天搁电视上晃,能不眼熟么。”

单星回把白天贵妇的形象,与眼前电视屏幕里身着军装面色庄重肃穆的女巾帼重叠上,略略瞠目,讷讷道:“难怪附中校长要亲自去迎。”

单琮容坐回沙发上泡脚,脚底刚碰到温烫的水面,就发出了一声舒服满足的喟叹,“星回,你知道京大的正校长姓什么吗?”

这年头,在京大里面讨生活,还有谁能不知道京大校长——沈怀民?

“姓……”单星回的瞳孔骤然收缩,很快推测出来:“沈岁进的爷爷是京大校长?”

单琮容点点头,把脚整个浸到脚盆的水下,慢悠悠道:“你们班藏龙卧虎多着呐,下午沈岁进的爷爷也去了,只不过沈老一直低调,只送到了校门口就是不把脚抬进附中,你们附中的校长没办法只得在校门口作陪。”

段汁桃端了一盆在炉子上烀好的土豆,准备当做今夜一家的夜宵,对单琮容嗔道:“你吓孩子做什么,就是玉皇大帝下凡,我瞅他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吃喝拉撒恁是俗。”

单琮容从她端来的盆里拣了个土豆,将皮一瓣瓣拨下,剥成一个花开的形状,喂到段汁桃的嘴边,“不是吓他,是叫他有分寸些,咱们小门小户自己伤了不打紧,万一冒犯了这些神佛,真刀真枪咱们挨不过。”

段汁桃嚼了一口土豆,心里被说得有些发怵,嘴里的土豆便尝不出滋味来,又觉得他们这些城里人可能不像他们乡下人那么好相处,便问:“儿子,你觉得新班级咋样?实在不成,咱们也不稀罕什么附中,犯不着遭这老罪,无论在哪读书,这么大的北京城还没咱们安身立命之所了?”

“你呀,妇人之仁,附中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了,你倒好,好不容易申请上的插班名额拱手相让。”单琮容叹息道。

段汁桃撇了撇嘴,不与他争辩,心想:这学校再稀罕,还能稀罕得过自己的亲儿子?

“明后天国庆放假,咱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吗?”段汁桃问这话有些惴惴,毕竟丈夫历来放假都是扎头实验室的,她真不知道那些古怪冰冷的机器哪里比他们娘俩两个会冒热气的大活人来得好。

但那是丈夫和一家三口的营生,不仅现在养活他们一家三口,搁以前公婆还在、小姑子仍未出嫁,这笔薪水还供养着一大家子的柴米油盐。

这十几年间,他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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