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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大明星(6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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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这个垂暮的老人十分陌生,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一把将自己举过头顶,连走十几里山路去赶庙会的舅舅了。

“东东啊——”舅舅还是用乳名来称呼外甥,东勰蹲下来握住舅舅的手,让他别说话,有什么话放在后面说。舅舅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舅舅向来拿他当成儿子来看,东勰知道是自己那句话伤了舅舅的心。

母亲最终还是在新年来临之前跟随舅舅和父亲回了老家。舅舅在病中都没有放弃教育外甥什么是孝道;急救医生将他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他的嘴巴还在告诉外甥,他的奶奶是多么需要母亲回去照顾。若是母亲不回去,等于他们母子二人都同时背上了不孝的罪名。

母亲回老家之后没过几天,吴叔就出差回来了,两人前后脚,如此巧合地交错开来。东勰知道吴叔是在躲着母亲,他不知道吴叔是否对母亲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感,但他可以确定,吴叔躲开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嗅到了这个家庭的危险。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家庭扯上关系——每个人要通过拼命参与别人的生活来获得亲情;明明互不理解,甚至互相憎恨,也要不分彼此地强行绞缠在一起。也许母亲说得对,可能她这辈子就是这个命了。以前东勰从不相信宿命论这一套,可是最近他开始怀疑自己,也许他这辈子也是这个命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明明这么拼命要去挣脱的东西,每一次都会重新将自己缠得更紧。

春节一过,《中国新声望》将迎来收官之战。覃嘉穆最终没能进入“决战之夜”争夺冠亚季军,在“五进三”的比赛中被淘汰了。虽然止步于此,但是因为这个节目的热度和关注度,嘉穆作为全国五强,还是收到了很多经纪公司和广告公司的邀约。

离开舞台那天,主持人将麦克风递给他,要他发表感言。嘉穆看到自己的得票数,知道自己被淘汰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显然事先没有任何准备,站在台上,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淡淡的。这么多期节目的录制,丝毫没有将他变得伶牙俐齿。他的粉丝在台下哭得稀里哗啦,简直如丧考妣悲痛欲绝,所以他的木讷在此刻显得极其不合时宜。之前的被淘汰的选手早已经把感言的模板都说过了无数次,可是他一句也没有学会。最后,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对这个舞台没有什么不舍,反正在哪里都可以唱歌。”连眼泪都没掉一颗。主持人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胡乱总结了几句,然后调动现场的掌声将他欢送下了台。

可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这段视频就上了热搜。网友评价这是一段最不做作的离场感言,没有虚假的眼泪、豪迈和歇斯底里,这么万众瞩目的舞台、这么炙手可热的节目,在他嘉穆眼里不过是一个唱歌的地方罢了——这让网友们觉得简直酷毙了。覃嘉穆也因为这段视频,人气反而爆涨。

一个月之后,嘉穆独自从长沙返回了上海。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形迹非常可疑。他记得上一次自己这样打扮是为了去医院,说起来那已经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那一次他怕丢人,而现在他怕太惹眼。

嘉穆拖着行李箱站在出口四处张望,机场人流不息,他的视线比人流还忙,隔着墨镜乌黑的镜片仔细寻找。东勰此时正悄悄从背后接近他,一把将他抱住。嘉穆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他,也笑起来。两人几个月没见,东勰一听说嘉穆今天返沪,什么事情也不要做了,从朋友那里借了一辆车,非要来机场接他。

东勰把行李箱接过来,又把嘉穆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匆匆往停车场走,一路上话不断线。一会儿问比赛顺不顺利,一会儿又说在某个平台看到了关于他的什么消息,他问一句,对方答一句。东勰看不见嘉穆的表情,但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嘉穆的心不在焉。东勰问他是不是因为没有进入总决赛,所以心情不好?他安慰说第五名已经很厉害了,现在他覃嘉穆的人气怕是比第一名都旺。嘉穆没说什么,可是露在口罩上方的眼睛却告诉他,口罩遮住的是一个挤出来的苦笑。

东勰又问是不是因为名次的原因所以没有经济公司愿意和他签约。嘉穆摇了摇头,别说第五名了,就是十名开外,只要在屏幕上露过脸的,都有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找上门。现在已经有五六家公司给嘉穆发来了合作意向,每一家都不是小公司。

“可以啊小子!”东勰像是自己要被签约一样兴奋,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打算去拍嘉穆的肩,却被对方呵斥好好开车。他又看了嘉穆一眼,问:“那你还在愁什么?从里面随便选一家签就是咯。”

“算了。”嘉穆打起精神,两只手摆弄着安全带的扣子,“反正我也学不会当明星,听说进了那种公司规矩可多了,什么不化妆不能出门,还要随时防止被偷拍,哪有现在自由自在写歌唱歌舒服”

“你比赛比傻了?”东勰大惊小怪,“你以为这种机会随时都有啊?你知不知道错过了这次,可能你这辈子都当不成歌手了!现在这个节目正火,就算你排名第五也是要话题有话题,要热度有热度,还不趁这机会赶紧签一家公司好好包装包装?我给你说,你别看你们现在多火多火,要知道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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