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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口若悬河,又是本朝确切典故,不由得不信。问道:“这事如何处置?”张静斋道:“依小侄愚见,世叔就在这事上出个大名;今晚叫他伺候。明日早堂,将这老师父拿进,打他几十个板子,取一面大枷枷了,把牛肉堆在枷上,出一张告示在傍,申明他大胆之处。上司访知,见世叔一丝不苟,升迁就在指日。”知县点头道:“十分有理!”当下席终,留二位在书房住了。
次日早堂,头一起带来,是一个偷鸡的积贼。知县怒道:“你这奴才!在我手里犯过几次,总不改业;打也不怕,今日如何是好?”因取过朱笔,在他脸上写了‘偷鸡贼’三个字,取一面枷枷了,把他偷的鸡,头向后,尾向前,捆在他头上,枷了出去。才出得县衙,那鸡屁股里唰喇的一声,□出一泡稀屎来,从头颅上淌到鼻子上,胡子沾成一片,两边看的人都笑。
第二起,教将老师父带上来,大骂一顿:“大胆狗奴才”重责三十板,取一面大枷,把那五十斤牛肉都堆在枷上,脸和颈子箍的紧紧的,只剩得两个眼睛,在县前示众。天气又热,枷到第二日,牛肉生蛆;第三日,呜呼死了。众回子心里不服,一时聚众数百人,鸣锣罢市,闹到县前来,说道:“我们就是不该送牛肉来,也不该有死罪!这都是南海县的光棍张师陆的主意。我们闹进衙门去,揪他出来一顿打死,派出一个人来偿命!”只因这一闹,有分教:‘贡生兴讼,潜踪来到省城;乡绅结亲,谒贵直游京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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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回 王秀才议立偏房 严监生疾终正寝
本章字数:7032
话说众回子因汤知县枷死了老师父,闹将起来,将县衙门围的水泄不通,口口声声只要揪出张静斋来打死。知县大惊,细细在衙门里追问,才晓得是门子泄漏风声;知县道:“我再不对,到底是一县之主,他敢对我怎样!设或闹了进来,看见张世兄,就有些开交不得了。如今须是设法先把张世兄弄出去,离了这个地方才好。”忙唤了几个心腹的衙役进来商议;幸得衙门后身紧靠著北城,几个衙役先溜到城外,用绳子把张、范二位系了出去。换了蓝布衣服、草帽、草鞋,寻一条小路,忙忙如丧家之狗,急急如漏网之鱼,连夜找路回省城了。
这里学师典史,俱出来安民,说了许多好话,众回子渐渐的散了。汤知县把这情由,细细写了个禀帖,禀知按察司。按察司行文书檄了知县。汤奉见了按察司,摘去纱帽,只管磕头;按察司道:“论起来,这件事你汤老爷也太轻率些;枷责就罢了,何必将牛肉堆在枷上?这成何刑法?但此刁风也不可长,我这里少不得捉几个为头的,尽法处置。你且回衙门去办事,凡事须要斟酌些,不可任性。”汤知县又磕头道:“这事是卑职不是;蒙大老爷保全,真乃天地父母之恩,此后知过必改。但大老爷审断明白了,这几个为头的人,还求大老爷发下卑县发落,赏卑职一个脸面。”按察司也应承了。知县叩谢出来,回到高要。
过了些时,果然把五个为头的回子判成‘奸民挟制官府,依律枷责。’发来本县发落。知县看了来文,挂出牌去。次日早晨,大摇大摆的出堂,将回子发落了。正要退堂,见两个人进来喊冤,知县叫带上来问。一个叫做王小二,是贡生严大位的紧邻,去年三月内严贡生家一口才生下来的小猪,走到他家去,他慌忙送回严家。严家说,猪到人家,再寻回来,最不利市,逼著出了八钱银子,把小猪就卖给他。这一口猪,在王家已养到一百多斤,不想错走到严家去,严家把猪关了。小二的哥哥王大走到严家讨猪,严贡生说,猪本来是他的,要讨猪,照时值估价,拿几两银子来领了猪去。王大是个穷人,那有银子,就同严家争吵了几句,被严贡生的几个儿子,拿拴门的闩,杆面的杖,打了一个臭死,腿都打折了,睡在家里,所以小二来喊冤。
知县喝过一边,带那另一个上来问道:“你叫做甚么名字?”那人是个五六十岁老者,禀道:“小人叫做黄梦统,在乡下住。因去年九月上县来交钱粮,一时短少,央中人向严乡绅借二十两银子,每月三分钱,写借约,送在严府。小的却不曾拿他的银子。走上街来,遇著个乡里的亲眷,他说有几两银子借与小的交个几分数,再下乡去设法,劝小的不要借严家的银子。小的交完钱粮,就同亲戚回家去了。至今已是大半年,想起这事来,问严府取回借约,严乡绅向小的要这几个月的利息钱。小的说:‘并不曾借本,何得有利?’严乡绅说,小的若当时拿回借约,他可把银子借与别人生利;因不曾取约,他将二十两银子也不能动,误了大半年的利钱,该是小的出。小的自知不是,向中人说,情愿买个蹄酒上门去取约;严乡绅执意不肯,把小的驴儿和米同梢袋,都叫人拿了回家,还不发出借据来。这样含冤负屈的事,求大老爷做主!”
知县听了,说道:“一个做贡生的人,忝列衣冠;不在乡里间做些好事,只管如此骗人,实在可恶!”便将两张状子都批准。原告在外伺候。早有人把这话报知严贡生,严贡生慌了,自心里想:“这两件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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