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前,他可有什么交代的?”
“王氏不叛汉。”
此一出,周彻原地怔住。
许久,他点头:“我知道了。”
“殿下!”
交谈之间,忽然道旁撞出一骑。
他浑身是血,狼狈至极,脸上写着激动和难以置信,扑通一声跪倒在周彻马前:“殿下!”
周彻立即下马,将他搀扶起来,仔细辨认后方道:“你是北军将士?”
“是,我是屯骑营的。”来人点头,他看了看周彻,又看着身后诸多汉军:“我们是打赢了吗?我们是脱困了吗?”
“是,我们打赢了。”周彻点头。
此人激动之下,竟顾不得尊卑,一把抱住周彻,大哭道:“赢了就好,赢了就好!殿下您活着就好,呜!”
周彻只觉喉咙发硬,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我们都活着、都活着……对了,丁斐和张也他们,可还活着?”
“活着,也活着!”
这一则消息,使得周彻、贾道等人格外振奋。
“殿下且随我来!”他在前带路。
周彻迈步跟上。
“殿下在我身后。”赵佐警觉,第一时间拦在了前头。
道旁一片矮林,有数十人藏匿于此。
沿石的一处灌木下,丁斐躺在那,张也就在他旁边。
“殿下!”
原来,丁斐留下断后,厮杀多时,忽然浑身抽筋,整个人瘫倒下去。
就连拔刀自刎,都让不到。
张也立时将他背起,带着人突围,一路厮杀,才得以到此藏匿身躯。
“或是太累了,他昏死了过去。”张也道。
躺在那,紧闭双眼的丁斐,忽然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周彻。
下一刻,他哭了起来。
“殿下,我们是幽冥相见了么?您终是没能走脱吗?”
“你要去幽冥自已去,不要带上其他人。”皇甫超逸从后边走了过来。
丁斐这才明白:周彻脱险、自已也活了下来!
根据两人所,军士战死过半,剩下的则各自分散了。
不是惧战,而是到了各种层面的极限——且,哪怕是分散,也各自引走了不少敌人。
周彻果断下令,命沿途各军打起旗帜,收拢溃散之军。
“奏汉军军鼓!”
如此,半日后,周彻见到了乌延王。
他失去了一条手臂,手下只剩下两百余人。
断臂被布裹着,顶端红到发黑。
“大王!”
赤延菹也活着,见到乌延王归来,他喜极而泣。
乌延王走到周彻面前,张口正待说什么,忽然身l一软,倒了下去。、
终究是活着。
而和他一通来的二百余人中,有近半数人伤势过重,活的希望并不大。
周彻默然,又命人去搜寻齐角踪迹。
直到落夜时分,司马震带来了一条断臂。
断臂上手部还缠着布条,布条已被拆开部分,露出了他的手部——缺了半根手指。
周彻看着这条胳膊,觉得自已的心像是被捏住了。
良久,他才张开口,有些沙哑的问道:“只有这些吗?”
“手臂旁边,发现被打碎的头颅。”
司马震眼眶通红。
他和齐角通属三河骑士序列中的将领。
两人矛盾并不深,战友多于对手。
齐角死了,死的不只有齐角。
河东骑士,所有司马级以上将校,无一幸存。
河东骑士营,只有三百余人幸存——到了这一步,已经可以说不复存在了。
北军屯骑营、长水营、越骑营,将校以上军官,唯丁斐、张也二人存活,其余全数战死。
三营军士,折损过半。
这些驰骋天下的汉人男儿、这些甘愿为周彻以身赴死的忠诚武士,终究是永远倒在了定阳。
周彻嘴角抽动了一阵,他艰难的张开口:“给我……”
他说的,是那条断臂。
司马震托着断臂走来。
到周彻面前时,他忽然跪了下来,表情狰狞,涕泗横流:“殿下,我们要报仇!报仇!”
——哗啦!